《不需要爱的情歌》 第26章

她曾经也为要应付那些复杂的人际关系头疼,结果秦锐知道了,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:“既然如此,你就干脆做出你自己的样子来。”

“?”很多时候,她猜想在他面前,她会不会根本就是个小学生。

“既然他们都觉得你是我的人,那你干脆就拿起鸡毛当令箭,想干什么干什么,别人说你跩也好,说你难搞也好,反正你有我撑腰,不用怕他们。但是,你也要明白一个道理……”

“?”她除了睁大眼睛好好记下他的话之外,好像也没什么其他可以做的了。

“一旦哪天我下台了,你也就完了——因为不管你想不想,现在我们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,你想置身事外、明哲保身,我看是来不及了。所以既然如此,干脆别费劲去敷衍那些人了,你想理的就理,不想理的就晾在一边。”

他说的很有道理,蒋谣不住地点头。

“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,”他说,“在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情况下,首先要让自己满意。”

秦锐就是这样一个人,好像无论什么时候,他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,想要什么。

电梯门一开,蒋谣拉回思绪,跟在人群后面走了进去,才刚站定,就有人快步冲了进来。有那么一瞬间,她有些恍惚,好像眼前的这一幕,也曾真真实实得发生过。但那真实的瞬间,已离她很远,远得好像是……上辈子发生的一样。

“嗨。”最后那个冲进电梯的人似乎还在喘气,却不忘转过头来跟她打招呼。

蒋谣抬头一看,是赵靖伦,便冲他笑了笑。赵靖伦是秦锐的外甥,三年前进的公司,不过知道他们之间关系的人,全公司恐怕只有她一个。这个年轻人刚进公司的时候也才二十五、六岁,一开始不论做什么都会被秦锐一顿臭骂,但慢慢的,他头上的棱角被磨平了之后,她觉得自己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,还那么年轻、有朝气的秦锐。

“今天下午那个仓库施工的会议你去吗?”赵靖伦是个很怕冷场的人,就算是坐电梯这点时间,也要想点话题聊。

“我是不想去,”蒋谣抬起眼睛看着不断跳动的电子屏幕,“但是好像不太可能。”

赵靖伦耸了耸肩:“某些人不会放过你的。”

她当然知道他说的“某些人”是谁,于是扯着嘴角,苦笑了一下,就不再说话。

果然前脚才刚踏进办公室,后脚秦锐的电话就来了。

“今天下午两点开建筑施工会别忘了。”他的声音听上去总是那么有条不紊。

“为什么现在所有的会议我都要参加?”对于这件事,她已经困惑了很久。

秦锐愣了一下,然后直言不讳地说:“因为我需要你的专业意见。”

“你是需要一个背黑锅的吧,”她也很坦白,“要是哪天出了什么问题,你可以把我搬出来。”

“没想到一下就被你识破了。”他的口吻却一点没有惊慌的意思。

蒋谣叹了口气,忽然说:“秦锐,我知道你在想什么。”

电话那头的他很难得地轻笑了一下,说:“我在想什么?”

蒋谣靠在椅背上:“vincent要去新加坡了,他的职位空了出来。”

秦锐沉默了一下,才饶有兴趣地说:“然后呢?”

“你想让我坐这个位子。”

他像是越发对这个话题感兴趣:“你为什么这么肯定?”

她叹了口气:“我不算很肯定,不过我觉得你应该想要我坐这个位子。因为要是总部再派一个人来,你一样要花时间去摆平,还不如趁早弄一个你摆得平的,省时省力。”

秦锐“啧”了一下,终于坦承道:“看来我真是小看你了。”

“?”

“这个位子适合你。”

“我不要。”她很干脆地拒绝。

“……为什么?”他好像真的有点惊讶。

“你知道的,我对工作没有野心。”

秦锐笑了笑,意味深长地说:“有时候,有没有野心,不是你说了算的。就算你没有,时机到了,你想不站在浪尖上都不行。”

“只要你别把我推上去,我就不会走到那个地步!”

他大概听出了她口气中的认真,不禁有点纳闷:“你跟钱有仇是不是?”

“怎么可能,”蒋谣苦笑,“没有人会跟钱有仇……”

“那我想不出你为什么不肯坐这个位子。”

“因为付出的代价太大,”她直言不讳,“我不愿意花那么多精力去赚钱,就这么简单。我现在赚的钱够用了,我不要求更多的东西。”

秦锐好像还是不能理解,不过他也没有太多时间在星期一的早晨跟她闲扯就是了,于是他匆匆结束了这通电话,说是改天找个时间再慢慢聊。

挂上电话,蒋谣看着窗外雾霾的天空,不禁还是有点同意刚才秦锐的那番话:

有的时候,我们身不由己。

尽管早上的那场争辩并不见得愉快,也没有得出什么结论,下午一点半,蒋谣还是如往常一样坐上公司的车,跟秦锐一道去建筑公司开会去了。跟三年前那个还时常会跟她开不着边际的玩笑的秦锐相比,如今的他,好像少了一些轻浮,多了几分沉稳。毕竟,他肩上的责任也跟三年前不一样了。

坐在前排的赵靖伦跟其他几个部门的同事正在讨论施工合同的内容,蒋谣和秦锐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,她看着窗外,不禁开起了小差。

“晚上有空吗?”秦锐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。

“?”她转过头来,茫然地看着他。

“早上我们在电话里说的那件事,我想坐下来跟你好好谈谈。”他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。

她却全无兴致:“再说吧……”

秦锐看着她,无奈地笑了笑,便不再说话。

前排的同事们还在激烈地讨论着,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,蒋谣看了他们一眼,忽然侧过头来低声对秦锐说:

“我想休假。”

原本正在整理文件的秦锐不由地侧过头来,略带诧异地看着她:“多久?”

她咬了咬嘴唇:“你能批多久?”

他一下子就蹙起眉头,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眼睛,像是想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:

“你别跟我说你不想干了。”

她摇摇头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只是……只是有点累。”

他的眉头皱得更深,深到蒋谣几乎想要伸手去拧他的眉心。

“人总是有倦怠期的吧,”她试图用自己的理由说服他,“就像三年前,你不也是……”

可是说到这里,她一下子说不下去了。秦锐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,她有些忐忑,但还是镇定地继续说道:

“我只是……想要休息一下,暂时忘了工作。”

秦锐又以一种探究的目光看了她几眼,然后继续低头整理手中的文件,一边整理,一边低声说:“你给我一个计划吧,比如说休多久,去哪里……我再考虑要怎么回答你。”

蒋谣不禁有一点失望,但她还是答应了。她知道,秦锐不希望她离开,至少不是这个时候。

两点一到,建筑公司负责仓库改造的团队成员陆续走进会议室,所有人照例又是寒暄了一番,蒋谣坐在那里,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。每到这种时候,她想逃离的念头就又加深了几分。

“对了,”坐在蒋谣斜对面的总经理忽然对旁边的人说,“你去把小祝叫进来一起开会。”

蒋谣先是麻木地愣了几秒,才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。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,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,而且……很可笑。

没过多久,那个出去的人又回来了。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,蒋谣拿出那本厚厚的中标合同,打开看了起来。这是她在漫长的十年的职业生涯中训练出来的本事,作为一个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和理性的法律工作者,有时候她需要找到一种方法,强迫自己变得冷静和理智。其实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,阅读都可以帮她做到这一点。

就在她刚刚开始读前置条款的时候,有人走了进来,脚步声很轻,然而她还是一下子就被这脚步声吸引了。并不是被皮鞋摩擦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吸引,而是……那种节奏,那种走路的节奏和习惯。

她的心脏不自觉地跳得有点不规律,连她自己都说不出为什么。她的手心冒出汗来,湿湿黏黏的,让她觉得很不舒服。但尽管如此,她还是低着头,看着面前的合同书,尽管那上面的字她一个也没有看进去,但她仍旧低着头——不是不敢动,而是,动不了……

这就像是羚羊踏进美洲豹捕猎范围内忍不住颤抖的本能一样,她的本能,也在告诉她一些事情,一些对她来说,难堪又危险的事情。

那个脚步声只在门口稍稍顿了一下,就仍旧以刚才那种节奏,走到蒋谣对面的座位上,坐了下来。

然后,她就听到一个声音说:

“这是我们新来的项目经理,也是这次你们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,祝嘉译。”

七(下)

蒋谣面前站着一群男人;西装革履,人人脸上都是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。在职场待得越久,她就越发觉得这其实是一个男人的世界;如果想要在这其中立足,她必须非常努力才行。

电梯门打开,两拨男人互相谦让地请对方先进;这多少显得有些虚伪。最后;还是对方的总经理忽然说了句:“要不然女士优先,蒋律师先请吧。”

蒋谣错愕;但还是在一片注视的目光下镇定而谦逊地点了点头,快步走进电梯。等到她站定,转身,男人们一下子就再也毫不客气的纷纷进了电梯;各自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地,等待电梯门关上。

她垂下眼睛,又开始旁若无人地开起小差。她总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太多的事情,可有空的时候,却又什么都不愿意想。

“我们这次的谈判进程比我预期的要快。”那位总经理像是觉得不说点什么有些尴尬,便抛出一个鸡肋的话题。

“是啊。”站在蒋谣前面的秦锐缓缓开口。

蒋谣的视线与秦锐的肩膀平行,可以清楚地看到他颈后的那颗痣。

“主要是秦总比较爽快,不然很多问题也不能这么快就拍板。而且蒋律师这次也比较积极配合我们的谈判工作。”

再次听到有人提到自己,蒋谣立刻打起精神,挤出一丝笑容。

“蒋律师,”一直双手插袋靠在角落的男人忽然说,“在公司呆了几年?”

“十年。”尽管她觉得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,但还是强装镇定地答道。

“那年纪也不小了——”那人话还没说完,就被旁边的同事撞了一下手臂,示意他闭嘴。

那人的脸上露出一抹冷笑,抬起头看着门侧的液晶屏幕,就像什么话都没说过。

蒋谣也是一样,假装什么也没听到,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液晶屏幕上不断跳动着的数字:33、32、31……

她觉得屏幕上显示的并不是楼层的数字,而是她心跳的次数。随着“叮”的一声,电梯门打开,所有人鱼贯而出。

回公司的车上,蒋谣和秦锐并排坐在商务车的最后一排,其他人都在谈论工作上的事,秦锐却忽然转过头,低声对她说:“你觉不觉得那个人有点奇怪?”

“哪个人?”她装傻。

秦锐用他那锐利的眼神看了她一眼,说:“祝嘉译。”

“……有吗。”她故作镇定地说。

秦锐没有说话,继续无声地研究她的眼神。最后,用一种并非上司,而是老朋友的口吻说:“你们不会认识吧?”

蒋谣扯了扯嘴角,有那么一瞬,她想说不认识,可是直觉告诉她,不要对秦锐说谎,否则,他只会更加怀疑。

“不算很熟,”她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,但她还是一脸平淡地说,“只是一个……以前认识的人。”

华灯初上,又是一个忙碌周一过去,蒋谣坐在办公室里,出神地盯着窗台上的那盆绿萝。

三年了……三年,就这样过去了。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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