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展亭皱眉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,李太妃要训这条狗,听说是给叶太妃生辰祝兴呢!”
侍卫们听了,犹豫了一下,一名侍卫队长才为难道:“没有上头手喻,慈宁殿闲人勿进!要不,我派个人进去,帮大人把狗抱出来!“
陆展亭无所谓地道:“那也好!”
两名侍卫进去了半天,跑了出来冲侍卫队长摇头道:“奇了,这条小狗不知道跑哪里去了,找遍了也没见着它的影子!”
陆展亭咳嗽了一下,道:“还是我进去看看吧,我对这条狗还熟悉些。”他见侍卫们还在迟疑,就道:“我绝不会为难各位,等下王爷那边我亲自去说!”
侍卫们自然知道陆展亭虽然是宫里的一个大闲人,但福禄王却极其看重他,见他这么说,连忙笑道:“那就有劳陆大人了。”
陆展亭在大殿里转了几个圈,就往内堂走去,却被一个老嬷嬷挡住,道:“后面是皇后娘娘的寝宫,没喧不得入内!”
陆展亭笑道:“那你麻烦去跟皇后通报一声,就说陆展亭来见,李太妃的小狗跑了进来,麻烦她让我进去找一下。”
那个老嬷嬷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还是进去通报了,过不多会儿才出来,道:“皇后娘娘让你进去!”
陆展亭在她的目光下,佯装四处观望,他一踏进庄之蝶的房间,就给她行了个礼,他一瞥眼见床上的被子微动了一下,心里不由暗暗好笑。三年前,他,庄之蝶与公主玩躲猫猫,公主就是每一次都躲在庄之蝶的床上。
陆展亭故意引开老嬷嬷的视线,佯装去看书桌下,突然听庄之蝶叫道:“在那儿,是不是!”陆展亭与老嬷嬷一回头,只见公主在拱门的卷帘下抖着毛,陆展亭笑着一把抱起它,道:“可逮着你了。”他笑呵呵地对庄之蝶道过谢,在面无表情的老嬷嬷目视下出了门。
他抱着公主走到了一个僻近之处,拨开长长的狗毛,见它的黄金铜圈上系着一张纸条:
展亭哥哥:
九井胡同张记当铺是庄氏设在京城秘密驿站,繁请你去联络一下,以便共同商议策应之计,救命之恩莫齿难忘!
小蝶敬上
下面盖有庄之蝶的蝴蝶印记。
陆展亭出了皇城,一路上闲逛,进了九井胡同,环视了一下四周,闪进了张记当铺。九井胡同地势偏僻,张记又缩在一个角落里,所以里头客人全无,朝奉正在打磕睡。陆展亭一拍桌子,那朝奉吓了一跳,睁开了睡眼,不耐烦地道:“当什么?”
陆展亭轻轻吐出三个字:庄之蝶。
朝奉立刻醒了,怒睁双眼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…”
里面的帘子一掀,一个模样精瘦的老者走了出来,殷勤地道:“这位陆公子里面请!”
老者是张记的老板,其实是西北庄氏的家奴。庄氏虽然代代经商无男丁入仕,但是却与皇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,女子更是几代为后。因此在西北不但经济实力不容小窥视,就连家中蓄养的家奴也可与军队媲美。
陆展亭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下,最后决定从太平山走,因为这是唯一一条可以最快从金陵到达黄河渡口的路。只要渡了河,以庄氏在西北的势力,还是可以保得下庄之蝶。
陆展亭深深吸了一口气,出来伸了个懒腰,他慢慢走出九井胡同,可突然有一种毛骨耸然的感觉,冷冷的目光,那种冰凉的视线仿佛粘在了陆展亭的背后。陆展亭猛然回头,却什么也没发现,只有一道临街的窗口帘子晃动着。
29
陆展亭微一低头,默不作声转身离去。他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逛着,走过一处卖铜镜的铺子前,忽然瞥见叶慧兰偷偷摸摸跟在身后,他一顿脚咬了一下嘴唇,转身向她走去。叶慧兰大吃一惊,慌忙躲在旁边的书画摊旁,拉过一张画遮住自己。陆展亭将那张画拿开,叶慧兰尴尬地道:“嗨,你也逛街吗?”
“你有没有钱?”
“啊?”
“你有没有钱?”
叶慧兰摸了一下兜,掏出了一个金丝绣精致的钱搭子,被陆展亭一把抢过,道:“先借我,我以后还你!“他将钱搭子塞进怀里,转身就走。
叶慧兰跟在他身后,道:“喂,丑八怪你要钱做什么?“
陆展亭也不去搭离她,他开步走进了一家珠宝行,将叶慧兰那只金丝绣的钱搭子往柜台上一放道:“给我把最新的手饰珠宝拿上来。”
穿酱紫色铜钱花纹绸缎衫的老板一听,立即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展板,边道:“这位客官好眼力啊,我这儿都是金陵城里最好最新的货,很多宫里的娘娘都打发人在这儿挑货呢,你看着玉镯子的水头,那是上等的蓝田玉啊,你看镀金嵌珠簪子,这款式,不瞒您说…”老板神秘地压低声音道:“这还是宫里头的哪位太妃的东西,听说最近手头紧,才不得不让太监弄出来调个头寸。”他说着转眼见叶慧兰掀帘子进来,一愣连忙干笑道:“哦哟,弄错了,是一位妃子的东西,年轻着呢,你瞧这货…”
陆展亭已经拿起了一个黄金镯子,镯子两端处叉开,用几片黄金制成的枫叶相连,枫叶面上还另缀了一排细白珍珠,镯身上还缠绕着一条细细的环链,极别致。
“多少钱?”陆展亭晃了晃镯子。
老板叹气了声,道:“这位官爷果然识货,别小看这镯子,它可是当今四大才子之一的沈碧水设计的,镯环内还有他刻的小纂碧水无痕。这个最少要三百两银子。”他说着瞟了一眼那个小小的钱搭子。
陆展亭道:“我另外给你一样更值钱的东西。”他说着笑了笑抓过老板记帐的毛笔在他的墙上提了两行字:
光华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
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
他写完了在下面提笔落款陆展亭,然后掏出印鉴哈了一口气,重重地印在墙上。老板激动的,连忙从柜台后面跑出来,从上到下将那对联看了一遍又一遍,又将那印鉴细细研究了一番,才点头道:“不错,是真货。”
陆展亭笑道:“怎么样,这一样一幅对联写在这里,还值三百两银子吧?”
老板瞅了瞅字,又瞟了一眼台上的钱搭子,摸着下巴,陆展亭笑道:“这钱搭子里的钱也都归你。”
老板立即喜上眉稍,连连道:“这样小老儿才不亏本么。”
陆展亭一笑拿过镯子用手巾包好揣进怀里,还没走出门口,又被老板拉住,他讪笑道:“陆大才子,你这幅对联好是好,怎么能不给横匹呢,再给添个横匹吧?”说着他将毛笔塞入陆展亭手里。
叶慧兰瞪眼道:“你这人怎么如此贪得无厌?”
老板把脸一沉,道:“你这小姑娘太不懂行情了,对联就是要有横匹,若是没有横匹,就好比小老儿铺里串了一半的项链,打了半面的大翅花,哪里能卖给客人?”
叶慧兰还想辩,陆展亭已经走到了那堵墙面前,他念道:“光华能照乘迎春夏秋冬客,身价重连城驾东南西北风是吗?”
老板连连点头,喜道:“正是!再加个喜庆气势一点横匹。”
陆展亭一笑,搬了个椅子,站上去刷刷题了四字横匹,然后跳下来拉起叶慧兰就出了门。老板仰着头看不清楚,只好往后退了退,放现陆展亭龙飞凤舞的题了四字:愿者上钩,不由苦笑不已。
叶慧兰见陆展亭一个人闷不吭声地往前走,她磨蹭着跟在他身后,问:“你为什么要买一个镯子啊?”
陆展亭淡淡一笑,道:“送给我一个心爱的女人。”
叶慧兰忍了又忍,才又问:“谁啊? ”
陆展亭一笑,转头道:“反正不是你啊!”
叶慧兰气得在他背后大骂,道:“谁稀罕你这个丑八怪!”陆展亭在她的骂声中踏进了陆府的门。
陆府是出了名的书香门第,府里处处竹影婆娑,菊兰绽放,陆展亭却单单喜欢后院唯一棵大槐树。他曾在树下玩耍,躺在温书,有时槐花零落飘下,花蕊中的蜜那份沁甜的记忆始终萦绕心头不肯退散。下面的佣人见了许久不见的陆二少爷,脸上均露出一份惊讶,又有几分怪异的表情。这位以觊觎嫂子,顽劣,才情,在少年时就声名远播的陆展亭,一直与这个家是格格不入的,他们一直都认为陆展亭一但踏出了这个家门就不会再回来。
“子青在吗?”陆展亭好不容易逮住了一个跑得不快的仆人。
“在!”仆人一边愁眉苦脸答道,一边四下张望着。
“在哪?”
“伺候她的小翠说少夫人觉得不舒服,今天就没出过房门。”陆展亭手一松,那仆人撒腿就跑得没了踪影。
陆展亭轻车熟路地走到了子青的房门前,刚想推门进去,手缩了一下,改成轻扣房门。
“谁啊?不是说了我头晕的很,今儿的午饭不用上了。”
“是我,子青。”
很快,苏子青双手打开了房门,讶异地道:“你怎么回来了!”她侧过身将陆展亭拉进房,又问:“你这皮猴子如今怎么这么懂规矩晓得敲门了?”
陆展亭见她发鬓蓬松,就顺手在梳妆台拿了一把梳子,笑道:“子青,我给你梳头。”
“你给我梳头,你给我拔毛是真的,每次都被你抓下一大把头发。”苏子青说归说,却含笑的坐到了铜镜旁。陆展亭轻轻地替她梳着,苏子青惊诧道:“你这个小猴子长成人样了,手懂得轻重了。”
陆展亭边梳头边笑道:“子青,如今我当然与过去不同了,我已经长成大人,还那么混,那时光不是被狗过去了么?”
苏子青白了他一眼,嗔道:“你给狗过的年岁还少吗?”
陆展亭替她卡上最后一个发簪,才笑道:“是呢,所以以后才要好好活啊!”
苏子青神色似乎有一些黯然,道:“你果真要好好过才是呢,要懂得疼惜自己…”她说到这儿,哽咽了一声,仿佛说不大下去。
陆展亭在她的头发上抹了一点香油,笑道:“说得也是,我不能老指望着别人来疼惜自己。”
苏子青一阵沉默,她突然转回头抓着陆展亭,犹豫再犹豫,才道:“展亭,你还想让我再帮帮你吗?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能行!”
陆展亭蹲在苏子青的脚边,握着她的手,笑道:“子青,其实我一直想要跟你说,没有你也许根本没有我陆展亭,这么多年来,你对我的好,你我都视为理所当然的,其实不是这样,我欠你良多。”
苏子青的泪水不可歇制的流着,她抽出手捧着陆展亭的脸,道:“展亭,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,有你记挂着我,其实是我负你很多。”她哀求道:“展亭,你相信我,让我再来帮帮你!”
陆展亭轻轻摇了摇头,神色似乎有一些游离,道:“其实这样也不坏,子青。”
苏子青脸色一变,她抓着陆展亭的肩道:“你不是,不是对那个人…”她号啕大哭,道:“你这孩子怎么永远都学不聪明呢…”
陆展亭没有回答,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巾,塞在苏子青的手里,笑道:“刚才逛街的时候,忽然想起从末给子青买过任何东西!”他站起身,含糊地道:“子青,你往后多保重。”他说着转身飞快地从屋内走了出去。
子青哭着打开手巾看到了那只精致的手镯,更加哭得昏天黑地,小翠进来见她哭得泣不成声,吓坏了,道:“少夫人,你怎么了?”
子青泪眼朦胧地看着那个镯子,哭得浠泣哗啦地道:“这个死小子,一只没几两重的金镯子就把我打发了。”
陆展亭心里堵得难受,他像个没头的苍蝇似的在街上乱晃,强压着心里发了疯想见亦仁的念头,站在东直门前想了又想还是进了皇城。他在上书房门前徘徊了一些时候,或许是午时时分,亦仁在休息,上书房显得安静无比。陆展亭眼睛子转了一下,找了一棵靠墙古柏爬了上去,果然院内整个上书房一览无余。亦仁好像没有休息,正坐在窗台下的伏案疾书。
陆展亭知道亦仁的武功高手,所以尽可能屏声静气,正忍得辛苦,突然见亦仁的手挥了一下,他正纳闷亦仁做什么,只听嗖一声,一支毛笔斜斜地插在他的发髻中。陆展亭这惊非同小可,从树上滚了下来,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。他捧着仿佛裂成几瓣的屁股,哼哼着,却见亦仁笑眯眯地看着他。
陆展亭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哼了一声,黑着脸一瘸一拐正要离开,亦仁却从身后抱住了,把狠踢他的陆展亭半拖半抱弄进了书房,将陆展亭压在榻上,两人双眼对双眼,鼻尖对鼻尖。
半天陆展亭才道:“我不过爬了你家几万棵树当中的一棵,你已经害我摔了大跟头,还想怎样?”
亦仁眨了一下,淡淡地笑道:“我不是在惩罚你爬树…我是在惩罚你把我当作苏子青!”亦仁看着陆展亭慌忙躲闪的目光,道:“展亭,我不是苏子青,你想见我随时都可以来找我,不需要偷窥!”
陆展亭吼道:“你别自以为是,谁偷窥你了!”
亦仁已经不去理会他,他的手放在陆展亭腿间一阵揉搓,陆展亭抬腿想要踢他,却反被架起了搁在腰间。陆展亭怒道:“你见了我除了这件事,还有什么其它可以干的。”
亦仁歪头想了一下,道:“先干了这件,其它的都等干完了这件再说!”
陆展亭硬是不肯合作,道:“你疯了,这里大臣们进进出出的。”
亦仁眼睛一亮一亮的,笑道:“正因为进进出出才刺激。”他的手极快,就算陆展亭反抗,他的指间很巧妙的按住陆展亭的穴道,也能使他瞬时间酸软无力。陆展亭后来发现,自己的挣扎丝毫也不能减慢亦仁替他脱衣服的速度,而且使他兴致更加激昂,便索性闭上了眼任由亦仁摆布,发现也挺享受,不知怎地心头有一点悲伤,要竭尽全力才能不掉下眼泪。
陆展亭整理着衣服从上书房出来,见沈海运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,他一愣随即嘴角一弯,朝他长长作了一揖,道:“辛苦您了!”说完扬长而去,倒是沈海运有一些错愣,凝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径深处。
沈海远转身进了上书房,见亦仁满面春风地坐在那里,道:“主子,今天陆展亭已经会过庄氏的暗桩了。”
亦仁提笔描画,笑道:“好极了!”
“主子肯定亦裕会与庄氏的势力有所联系?”
亦仁道:“庄氏是亦裕目前在中原唯一一个可以完全信赖的势力,他如果活着一定会与他们取得联系!”
“好极了,这一次迎蛇出洞,我们可以彻底将亦裕制于死地!”
“你错了,这一次我们的目标不是亦裕!”
沈海远惊愣地道:“主子,不是亦裕?“
亦仁淡淡地道:“八王的势力已经在他被困慈宁殿的时候被我们一举瓦解,黑甲兵也已经顺利地接过各营的兵权。亦裕在宫内最大的势力也清除了,你觉得他还有什么可为?庄氏就不同了,他们在西北亦商亦兵,再加上外围科尔庆的势力,才是我们的心腹大患。”
“王爷的意思?”
“庄家有一位独子名叫庄之梦,庄之蝶是他最疼惜的也是唯一的妹妹,唯一的亲人,我已经接到线报,庄之梦已经几天不见人影了,我猜他一定是亲自南下来接他的妹妹!”
沈海远笑道:“所以我们这次的目标是庄之梦!”
亦仁将笔往笔筒里一掷,笑道:“没错!”他说着展开面前的白纸,沈海远见面赫然画得是颇有几份懒洋洋气的陆展亭,他嘴里摇着一根狗尾巴草,眼睛不知往向什么地方,随性又随意。
沈海远见了那幅画,有一些踌躇地道:“若是陆展亭护送庄之蝶,我们岂不是投鼠忌器?”
亦仁微笑道:“所以我将寿辰的晚膳提前了半个时辰,缩短了陆展亭可护送庄之蝶逃亡的时间。庄之蝶只有在午膳后春满园听戏的时候才可以出逃,这段时间又不能全用上,即便充分利用也不过才一个半的时辰。展亭要一来一回,绝对不能将庄之蝶护送穿过太平山。所以庄家的人一定不会让庄之蝶独自穿越太平山谷,必定提前来接。”他看了那幅肖像,笑道:“我的紫云驹是匹天下神骑,没准我灭了庄之梦,还能赶回来吃一碗慧敏皇太妃的寿面!”
小禄子嘬了一口茶,眼一瞪喝斥小同子道:“你怎么搞的,这茶是人喝的吗?也不瞧瞧这如今儿是什么天,这天给爷上碧螺春,你想寒你爷的胃啊?换壶铁观音过来!”
小同子一连串是是捧着茶壶飞奔下去,下面的官商都是涏着脸陪笑。小禄子翻着清单尖着嗓门道:“你们别不舍得,这慧敏太妃是谁?你们还真当刚从冷官里放出来的一随便什么个人?那可是未来皇后娘娘的姑妈,别一个个被鸡啄了眼珠子。不说别的,就这两箱貂皮,呸,给娘娘做垫子都不够!”
陆展亭听到这里在门外扑哧一笑,小禄子刚要放脸色,转眼见陆展亭晃进来,连忙起身道:“陆大人,您怎么有空来的!”他让开位子道:“您坐你坐!”
陆展亭含笑道:“别,别,还是首领太监公公您坐!我来是问你要一样东西!”
小禄子连忙问:“陆大人您只管讲,我这儿应有尽有!”
“我要麻烦你给我弄两个杂耍用的霹雳雷火弹!”
“陆大人,你要这个做什么?”小禄子为难的道:“虽然那玩意没啥威力,但是到底是宫中的禁物。”,
“没啥,我拿来玩儿,你实在麻烦就算了!”
小禄子将胸一挺,道:“大人这是说哪里话,为大人粉身碎骨小禄子也在所不辞,就怕大人没有用得小的地方。我下午就给您弄去!”
不到夜黑,小禄子就弄了几个拳头大小乌黑圆球,道:“大人,要玩只能在空阔地里玩玩,如今秋高物燥容易着火。”
陆展亭听了,随手丢了一个在院子里,轰得一声,起了很大的雾,院里也起了一溜小火,但很快灭了。他笑道:“不错,挺合用!”
小禄子一番得意就不说了,转眼慧敏寿辰到了,那天大凡二品以上的官员都受到邀请。皇城许久没有举办如此宴席,一时人声鼎沸各处都热闹非凡。
叶慧明副将瞅了瞅人头轻声对叶慧明道:“将军,今天王爷好像把所有在野的武将都弄来了,又让增派了这许多人手,是要登基前大清帐吗?”
叶慧明打了个哈欠,道:“别想太多了,有的时候形势严峻未必是血腥,说不定是慈悲!”他转头见叶慧兰偷偷摸摸拎着一包东西从眼前走过,连忙跟上去,走到无人处喝住她,道:“小兰,你又搞什么鬼!”
叶慧兰先是吓了一大跳,转头一见叶慧明才松了一口气,道:“哥,你干什么,要吓死我!”
“你别吓死我就好了!说,里面是什么?”
叶慧兰嘻笑道:“哥,我见花园里凤雉好漂亮,我像弄一只回去养养!”
“胡说八道,这御花园里的东西岂可随便拿的!”
叶慧兰撅着嘴哼道:“我拿自家姐姐家里一只鸡有什么大不了的!”
叶慧明上去争夺,嘴里则道:“你简直胡闹!”两人争夺下,那包袱被撕拉开来,顿时羽毛飞飞扬扬,叶慧明定睛一看在地上晕头转向的鸟,大惊失声,道:“你好大的胆子,居然敢抓王爷的海东青!”
“什么海东青,还不是被我几鞭子就抽晕了!”叶慧兰不屑地道。
“要不是它认识你,你早被它撕了!”叶慧明慌慌张张用布又将海东青罩上,一边四顾有没有人发现,他压低了声音道:“你老实说,干嘛要抓海东青?”
“我当它是只鸡喽!”叶慧兰嘟哝道,她见叶慧明脸色发黑才不甘地道:“陆展亭说,要是我今天能将海东青捉回去给他瞧,他就承认我确实是一流高手。”
叶慧明脸色更黑了,似乎就想要破口大骂,好不容易忍住道:“我们赶快把这只鹰放一个没人的地方,它过会自己醒了就好!”
叶慧兰踢踢脚下的草,低声道:“它过会儿也很难醒的!”
“为什么?”
“我偷溜到给它拌料的地方,在肉里面洒了几把蒙汗药,它不睡十七八个时辰,至少十个时辰里是醒不了了。”她看着叶慧明黑中带紫的脸色,连忙补充道:“那里守卫很深严啊,不是像我这种轻功高手真得是很难来去自如呢。”
结果叶慧明只好带着叶慧兰,两人提着这只晕了的海东青,偷溜出了皇城,商量再三,将它塞进了一户农家的鸡棚里了事。
这会儿皇城里的人已经开始赏戏,八王不满地道:“这陆展亭算什么才子,连个递戏牌子的规矩都不懂。从来只有先上文戏,再上武戏,这会儿人精神着呢,他到点了一段木兰从军,舞刀弄枪的。”他这话说得跟嚷嚷似的,众人边听边磕瓜子也不好回他。
陆展亭一笑,对旁边的小太监道:“把这些牌子都给八王爷送去,让他老人家点戏!“
慧敏一挑眉乌眉道:“不如都堆我这儿来,让我这个寿星点吧,人家好歹会给点面子,就算点得不如意,也不会挑三捡四的。”
陆展亭连忙压低声音对她说:“太妃娘娘千万别这样,您现在高高在上,气派得紧呢!哪能随便讲赌气的话。”
慧敏一听也是,抿唇一笑,点了一下陆展亭的脑袋,任由陆展亭差人将戏牌子给八王都送去。第二出戏,八王给点了个贵妃醉酒,那花旦扮相倒也雍容华贵,唱腔也清丽,令人眼前一亮,慧敏也是看得如痴如醉。陆展亭一笑,对慧敏说:“我去后台看看!”
“那你早些回来!”慧敏随口道。
“知道了。”
陆展亭转到后台,见上一个武戏的班子正在装车撤人,他与当中一个人交换了一下眼色,随着那班戏子到了东直门,侍卫们上前搜查,刚掀开放刀枪的车蓬子,陆展亭上前笑道:“这位侍卫大哥,可曾见到叶慧明叶将军!”
侍卫们知道陆展亭是未来皇上跟前的大红人,又与顶头上司叶慧明是哥们,哪里敢怠慢,纷纷上前回答问题。
“刚才还见到叶将军呢?他不在园里听戏吗?”
“我见到叶将军同叶二小姐出了西直门。”另一侍卫说道。
陆展亭哦了一声,转眼见戏班还在,就皱眉道:“还不快走,堵着门怎么回事,等下里面还有戏班,杂耍班子要出去呢!”
“快走,快走!”侍卫们呦喝道。
陆展亭见他们出了门,才又笑着问:“叶将军那乌骓马还在吧!”
“在啊!”侍卫们笑道:“它栓马棚外面呢,这马傲慢的很,不愿意跟其它马一棚!”
陆展亭含笑道:“它愿意跟骡子一棚!”他也不管侍卫们讶异地目光,解开马缰绳,翻身上马道:“见了叶大哥跟他说一声,这马我用了!”说着两腿一夹,那马尤如旋风一般从侍卫们面前闪过。侍卫们纷纷惊叹好马。
陆展亭赶上了戏班子,他们正把庄之蝶从车底扶出来,再送上一辆乌篷马车。陆展亭道:“你们打算走哪条路?”
“陆公子不是已经跟我们商议好了,穿过太平山山道,然后由水路去西北。”一个长相黝黑的人笑道。
陆展亭一垂眼帘,笑道:“那好!你们几个人护送?”
黝黑的大汉道:“就我们六个,其它的都是真戏子,不能护送皇后。”
庄之蝶忽然颤声道:“展亭哥哥,不如你就回…”她的话未说完,黝黑的汉子已经笑着打断了他,道:“有陆公子在,如果路上再遇上什么人,也好有一个照应啊!”庄之蝶不吭声了。
陆展亭淡淡地道:“也可以,不过我无法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,因为如果在晚膳上找不到我,很容易露出马脚。”
“不用,不用!”黝黑的大汉笑道。
陆展亭与其它六个人夹着马车,一路赶奔,等遥摇望见太平山的轮廓,他勒住马道:“我就送你们到这儿了,剩下的路你们自己多加小心了。”
黝黑的汉子干笑了几声,道:“陆公子,您送佛送到西,这前面一条道左边是一条山坡,右面是悬崖,若是受伏,皇后岂不危险。”
陆展亭淡淡地道:“如果亦仁有心在那里杀你们,就算多了一个我,他也未必会手软!”
黝黑的汉子一笑,道:“陆公子,你事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,你现在再说这个话,若是前面有暗桩,皇后可叫你给害了。”
陆展亭点了点头,道:“好,我送你们过太平山山道。”
黝黑的汉子脸上不由一喜,陆展亭从怀里摸出一根草根咬在嘴里。
太平山坡势并不陡峭,但是上面长满了葱郁的植物,如今天已深秋,满山绿意尽褪,山下更是堆满了飘落于地的枯叶。八匹马扬起的马蹄踏出的风践起一阵阵落叶尘烟。
亦仁站在太平山顶皱着眉望着天空,问“庄之梦离这里有多远?”
“不到二里地!不过每隔三百丈地就有他的一处暗哨。“
亦仁的嘴角微弯笑道:“庄之蝶一来你们就放箭,我就不信庄之梦他能忍着不出现!他一现身就叫两头的黑甲用滚石切断山道,我要瓮中捉鳖。”
沈海远笑道:“王爷说的是!”他笑着突然失声道:“王爷,您看?”
亦仁收回眼神,远远地看去,陆展亭骑着一匹黑马伴在一辆轻便马车左右,他不禁深锁眉头。沈海远恨声道:“怪不得他如此大胆,他骑得是叶慧明的那匹雪蹄乌骓马!”他搓着手道:“这可如何是好!”
亦仁错愣了一会儿,沉声道:“给我箭!”
沈海远递过一把檀香木弓箭,亦仁搭箭对准了陆展亭,修长的手指松了又紧,紧了又松,沈海远不由道:“主子,还是让我来吧“
“不必!“亦仁冷冷地道:“你若失手了,我会砍了你!”亦仁对准了乌骓马的前蹄上方,他要让这支箭划伤乌骓马,让它发足狂奔,与庄之蝶的马车拉开距离。他手中的箭一松,那支箭夹杂着呼啸的风穿了出去。
可就那电光火石间,从山下茂密的树丛里窜出来了一个黑衣人,一剑将箭劈成两截。那黑衣人长相俊美,嘴角挂着冷笑,正是亦裕。陆展亭见了那两截断箭与亦裕也不吃惊,只是心中疼得很,却转过头去对黝黑的汉子笑道:“你瞧,我跟你说什么来着,我说了,他不会因为我而有所顾忌。”他说着突然从怀里摸出两样东西丢在地上,只吃轰隆一声,腾起了好大的烟雾,陆展亭刚动了一动,有一柄冰凉的剑就抵住了他的脖子。
只听亦裕冷冷地道:“你还当这两颗杂耍用的霹雳弹是亦仁的大炮吗?怎么你还是那样学不会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!”
“你不是看到了,我毫无利用价值。”陆展亭被那雾呛得咳嗽,那火燃起了道旁的枯叶,起了呛人的浓烟。
“有没有价值,要试一下才知道!”亦裕笑道:“亦仁的人马都埋伏在山顶,从这里到山上大约有四五十丈的距离,在那些人当中,能从山上直接跃下来的,只有两个人,一个是亦仁,一个是沈海远。”
陆展亭轻轻笑道:“如果他会下来,那只说明一个可能,就是他有十足的把握赢你!”
他的话音末落,烟雾里多了一黑一白两道人影。亦仁拿着宝剑笑道:“原来是十七弟,真是好久不见!”
亦裕不去看亦仁,却转过头对陆展亭笑道:“你看,你还是有一些价值的,当初十哥用你将我引去盘龙谷才有今天,我今天用你将他引来太平山道,可能板回一局,可见成也展亭,败也展亭。”
陆展亭心里一阵抽紧,强自笑道:“是吗?”
亦仁不答,沈海远气愤地道:“你分明是想利用陆展亭给我们治罪,我们只是将计就计罢了。”
亦裕嘴角一弯,笑道:“将计就计,我还当自己自作聪明呢?你们三年前就挖通了那条山洞,怎么你们三年前就知道我会用陆展亭来来给你们定罪?我错就错在还当陆展亭在亦仁心中很有分量呢,谁知道他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枚来引我上钩的棋子,我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痴情的人…”他话还未说完,陆展亭只觉得喉口一甜,一口鲜血吐了出来。
亦裕一愣,随即有一些涩然地笑道:“你这又何必,永远做你没心没肺的陆展亭多好!”
亦仁嘴唇一阵颤抖,但终于什么也没说。陆展亭擦了擦嘴角的血,长叹了一口气笑道:“我陆展亭何德何能,有此荣幸做二位的棋子!”
亦裕笑道:“我这六位都是草原上最顶尖的高手,他们当中任何一位都与沈海远不相上下,你的黑甲兵等找到一条道下来,恐怕还等一个时辰吧!”
亦仁沉着脸抽出宝剑,慢条斯理地说:“你知道沈海远是怎么归顺我的吗?”
沈海远笑道:“我原本自持武艺高强,在川西扎塞称王。有一日王爷约战于我,他说赌我是否能接他一百招,若是我能赢了,他便撤兵,从此听到我的名字闻风远避百里地,若是我输了,从此我就要给王爷当奴隶。结果是我战绩还不错,一共接了王爷九十招!”
亦仁一挺剑,冷笑道:“所以下次还有机会,你要记得,六个沈海远太少!”
亦裕笑道:“试了再说吧!”
那六个人行动起来,整齐划一,仿佛心灵相通,动一发而迁全体。任何一个人处于威胁中,其它人都似心有灵犀,会在瞬间加以补救。所以尽管亦仁的剑术更高一筹,但他与沈海远还是被围困在了中间。
陆展亭看着在浓烟里亦仁翻飞的衣袂,飘扬的黑发,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他的身影,看着他逐渐湿透的外衣,光洁的额头上沁出的汗水,轻轻的又有一点苦涩的微笑了一下。
亦仁一剑荡开黝黑汉子的剑,欺身向前,似乎没有看到他扬起的一掌,那一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亦仁的胸口,但亦仁的剑也穿透了他的咽喉。剩下的五人似乎在那一刻都惊慌失措,这黝黑汉子无疑是他们的领军人物。亦仁与沈海远乘他们短暂的不知所措,两剑齐飞,五人缓缓倒地。
亦裕看了竟然微笑了一下,道:“果然不亏是皇朝第一高手。”
沈海远喘着气道:“如果我是你就笑不出来了。”
亦裕冷冷地道:“都说十哥训狗有方,我看这一条还是不懂规矩的很啊。”
沈海远冷哼了一声,回头见亦仁紧紧抿着嘴巴,亦裕又淡淡地道:“你知道你主子为什么不开口说话,因为他一开口就会喷血。”他缓缓地将剑指着亦仁笑道:“我没你主子功力高深,但是沈海远,我赌你接不了我三百招。”
他们激战正酣,亦仁脸色越来越青,沈海远见他缓缓倒地,心中的惊骇是无与伦比。可是就算他心中再惊讶,脸部却似乎无法做出任何相应的表情,然后是手脚麻痹,几乎是紧跟着亦仁倒地。亦裕突然捂住口鼻,回过头,见陆展亭神情轻松地就着路边的火堆烧一把草。
“各位的内力真是不错。”陆展亭淡淡地道:“我本以为第一把药草足够了,没想到还要我蹲在这里烧这么久,你们才有动静。”他冲着亦裕露齿一笑,道:“高手就是高手,果然与众不同。”他的话音一落,亦裕也终于熬不住扑通摔倒在了地上。
陆展亭咬着一根草,走到他们中间淡淡笑道:“跟各位隆重介绍一下这种草,七步断肠草的一种,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钩吻。各位不用害怕,这种草烟只能使各位肌肉麻痹,不会要了各位的命!”
他说完走到乌篷马车旁,掀开帘子见庄之蝶也伏在车内,她虽然不说话,但眼神看着陆展亭有一丝羞惭。陆展亭温和地道:“庄家妹妹,我与你哥哥约在了渡口,这辆马车会送你去那里。你中的钩吻毒只要用羊血就可以解。”
庄之蝶终于忍不住,轻轻地抽泣起来,道:“展亭哥哥,对不起,我骗你!”
陆展亭一笑,道:“胡说,明明是我骗了你。你以为用龙凤麝香贴推迟月事假装怀孕能骗得了我很久吗?怎么你也把你家展亭哥哥当傻子吗?”
庄之蝶抽泣道:“展亭哥哥,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救我!”
陆展亭微微一笑,道:“我们在宫里玩了这么多年的躲猫猫,这么深厚的交情,只要你想出宫,我又怎么会不仗义救你!”
庄之蝶抽泣着,还想说什么,但终于忍着什么也没说。陆展亭轻轻抽了一鞭那匹马,看着它拉着马车消失在山道尽处。
陆展亭微笑着看了几眼躺在地上的人,拉过乌骓马将亦仁与亦裕都丢在了马背上,他拉着马缰绳离开,沈海远急道:“你要把王爷弄去哪里?”
陆展亭走了几步,突然转过头来冲着沈海远笑道:“挖个坑把他埋了!”他说着再也不理会心急如焚的沈海远,哼着小曲走了。
他走了一段路,将亦仁与亦裕叠在一起,翻身上马在山里一阵乱驰,最后找到一座破庙才停了下来。他将亦仁与亦裕从马上弄了下来丢在破庙的地上,然后坐在庙里的一头咬着草,皱着眉望着他们。
亦裕冷哼了一声,道:“你最好把我们两个都杀了,否则我保证你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。”
陆展亭一笑,他站起身,在庙里找了几块破板子,将它们抱起来丢在亦裕身边。他挑了一块拿在手里,冲亦裕微笑道:“你知道你的毛病在哪里?”陆展亭淡淡地笑道:“欠揍!”他说完就拎起板子劈头盖脸的一顿狠抽,板子在亦裕身上划下了一道又一道血痕。亦裕咬牙忍着不吭声,他自小养尊处优,唯一挨过的两顿打都是陆展亭给的。陆展亭一连打断了几块板子,才喘着气将手中的断板丢在地上,笑道:“对吧!”
亦裕忍痛狠狠地道:“很对,打得好,不过你可不要厚此薄彼!”
陆展亭一笑走到亦仁的跟前盘腿坐下笑道:“如果不是这样,我真得很难把一些问题问清楚你;对吧!”他看着亦仁紧闭的双眼,道:“第一桩事 我想问你,蛛儿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?”
亦仁闭眼不答,亦裕冷笑道:“他会说我没让她去死!一切都是蛛儿自己心甘情愿的,你认识他这么久还不知道吗?他最会利用别人心里面的弱点,利用别人的感情。陆展亭,你觉得我可恨,你还有可以破口大骂,指责我的机会,可是他就算利用了你伤害了你,你却找不到任何的证据!”
陆展亭沉默地看着亦会良久,才道:“我只要你回答一个问题,王守仁是不是把你原来的计划告诉了蛛儿?”
亦仁没有睁眼,但却淡淡地应了一声,道:“是!”
陆展亭又问:“皇上死的那天,你为什么要把哥与父亲扣押在你的家里?”
亦裕冷笑道:“因为他知道那天父皇要死,把你哥与你父亲扣押了,苏子青自然会让同是太医的你前去探望。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你扣押在宫里,想怎么折腾就这么折腾。”他突然诡导地一笑,道:“差点忘了告诉你,让你变太监的那法子其实也是王守仁教我的。”
陆展亭淡淡一笑,道:“我还以为子青那段是你剽窃了亦裕的,原来这本来就是你的点子,冤枉你了!”他隔了一会儿,才嘶哑地问:“为什么要那么做?”
“陆展亭你太风流了啊!”亦裕讥笑道:“你不知道他嫉妒地要死!他用我的手改造了你,自己却还要假扮好人,让我误以为可以逮到这个四平八稳福禄王的岔子,其实他是有意引我上钩。一石几鸟,我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。”
“是这样的吗?”陆展亭很平静地问。
隔了良久,亦仁才沙哑地说:“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!”
陆展亭甩手狠狠地给了他一记耳光,道:“在你的心里,你爱你恨的,爱你的恨你的都只不过是你的棋子,这一巴掌是打你的自以为是!”他说完又狠狠给了亦仁一巴掌,道:“你对我做了这么多事,还要让我喜欢你,你这一生爱过谁我不知道,但是你最恨的那个人是我。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,这一巴掌是给我讨一个公道。”他说完又狠狠给了亦仁一记耳光,亦仁的嘴角渗出了血丝,他心里一疼,哽咽着道: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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